於她而言，命從來都是握在自己手中，所謂求天求地不如求自己，可她也知曉如今自己已無退路。

既是再活於世，她唯有死握這能活著的唯一機會。

再說這上官勢力肆意蔓延，戰珩便是危險重重……這一刻她才發現，於心底最深處，他已是隱隱的存在，似是已割舍不掉了。

“我雖不知你所言真假，也不知你是好是壞，但這一次是你救我，確實讓我能有再尋哥哥的機會，就算是為了還你救命之恩，我答應你的條件，但我也有自己的條件。”

這或許是一場極度冒險的旅行，但從她決定穿越到南月國那一刻開始，便做好了迎對任何冒險的準備。

這準備，既是為哥哥也是為自己……如今，或許還會是為另一人。

“你說。”烈焰眸子緊看著她，或是想從她面上讀出些許其他信息。

“第一，我郁景彥從不做傷天害理之事，若有朝一日發現幫你是在助紂為虐，就算是死，我也會與你為敵。”

“第二，我做事有我做事的方法，你只需告訴我要達成什麽目的，我會用我自己的辦法去完成。”

“第三，在我尋得哥哥之前，我會很惜命，所以你也要保證我的性命。”

“第四，希望你遵守諾言，替我尋找哥哥。至於哥哥的畫像，我會找人畫一幅給你。”

“第五，”說到此，郁景彥猶豫了片刻，而後還是繼續出言，“我雖不是真正的雪羅爾玊鳳，也不清楚那部族到底發生了什麽樣的滔天血案，但我畢竟是用她的身體，所以……若我有幸能完成你的任務，我還是希望你能按先時所言，替她討回一個公道！”

這就是她所有的條件，既是一場豪賭，她便要立下自己的規則。

聽得郁景彥這一二三四五的條件，烈焰覆於面具之下的嘴角微劃，倒是更有興致地看著她。

“沒問題，沫兮是你的丫鬟，也是個武功極高的女子，她會貼身護你，任你差遣；雪羅爾玊族的血案我會調查清楚，也會讓他們以血償還；至於你的哥哥，”言至此，烈焰於身旁的石凳上拿起一副畫卷自郁景彥面前攤開，“是他吧。”

見得畫上之人，郁景彥驚詫地站起身來，雖不是拓慈替自己作的畫式，但真是哥哥的模樣，只是衣著發式有些微更改而已。

“你……”郁景彥接過畫作，眸光自畫上移到面具臉上，緊皺的眉目透著她的詫異、謀思及對此神秘人的警惕。

隱約間或許還有些希望。

“你此前請畫師去戰府作畫之時，我無意見得畫上之人，回來便按樣畫了一幅。”見她驚詫，烈焰開口解釋。

“你曾經偷偷潛入戰府？！”或許這才是最重要的信息。

“天地之大，沒有我烈焰去不了的地方，能把你從禁衛森嚴的大牢裏撈出來，區區一個戰府又算得了什麽。”

“我不是說的這個意思！”郁景彥冷目掃過他的狂妄自大，寒言否決，“我是想知道，你為何要潛入戰府？！”

“為你。”言簡意賅的答案。

“為我？”郁景彥語氣寒眉更緊，不解。

“那時我還不知你的真實身份，只以為你仍是雪羅爾玊鳳，便曾暗裏到戰府相探，確保你的命還在。”烈焰直言，“不過依我看來，你在戰府活得倒挺是滋潤的。”

“關你什麽事！”郁景彥收起畫卷，毫不客氣地冷對回去。

“別怪我沒提醒你，如今你再回帝都，若想行得順暢些，便要徹底忘了之前的所有人和事，以一個全新的身份回去。”烈焰接過畫卷，好言提醒。

確切地說，是冷言命令。

“該怎麽做我自己知道，不用你提醒，你只需履行我的條件便好。”說完，郁景彥將先時沒喝完的茶一飲而盡，而後轉身，離開。

烈焰看著她離去的背影，一直冷冽幽深的眸子露出絲絲異色，握著畫卷的手也更緊了些。

……

再過三日，依舊是一個碧空萬裏的晴朗之日，一早烈焰便帶著郁景彥離開烈焰宮往外行去。

馬車穿過林間小道，行了大概一個半時辰，便在一人煙不多的小鎮落停了下來。

沫兮扶著郁景彥跳下馬車，烈焰及司浩也行至她身旁。

郁景彥目顧四周，有些不解地看著面具臉，“你帶我來這兒幹嘛？”

烈焰並未作答，只邁步沿鎮落小道往一人家行去。

看著那冷傲的背影，郁景彥警惕之餘不由癟了癟嘴，卻也只得跟上。

一行人最終在一個似是大戶的門庭前停下，此時已有一男一女兩人正恭敬地候在此地，見他們過來，兩人不僅沒被烈焰的鬼面具嚇著，反而都禮貌地行禮，而後領著他們進門往屋內行去。

“公子，”行至屋內，那五十左右的男子開口道，“想必這便是那姑娘吧？”

說話間目光落到郁景彥身上打量著。

郁景彥皺眉地看著他們，滿腦子疑惑。

烈焰點頭輕“嗯”了一聲，而後看著郁景彥，“從今日起，你便是阿韞叔和何嫂的女兒，阿玉。”

聽得此言，郁景彥更是不解，目光掃過大叔大嬸後又落回到烈焰面上，“你什麽意思？”

“南月國每年中秋佳日都會挑選舞姬進宮獻舞，傾舞佳人便會有機會進入禦舞坊，如果更勝一籌，離你的目標就不遠了，”烈焰倒顯得平靜如常，“如今離中秋節還有兩個半月的時間，這期間你要完全進入這個身份，同時也要苦練舞技，你只有這一次的機會。”

說完之後，從懷裏掏出一大袋銀兩放到大叔大嬸手上，“麻煩你們了。”

“公子放心，能讓我們老兩口得來這麽個乖女兒，我們定會好好照顧。”說完，那老婦人行至郁景彥身旁，親切地拉著她的手。

郁景彥有些別扭地抽出手，而後毫不客氣地扯著烈焰的衣角拉至屋外，“我說過我有我自己的方法，你為什麽要這麽安排？”

“你的方法？”烈焰拍掉她的手，冷哼，“你是想大搖大擺地走進去？還是去找你的前夫君讓他把你弄進去？”

“我……”郁景彥語結，雖然辦法還沒想好，但定不會比他這個差。

“阿韞叔是這蘭阿鎮的鎮長，他們的女兒幾年前便已去世，外人並不知曉，只以為她遠離家鄉而已，所以這個身份是最好的掩飾。”

“你怎麽知道他們會是可靠的？！”若被揭穿，欺君之罪定會讓所有人陪葬。

烈焰明白她的顧慮，卻只寒言開口，“他們或許比你還更可靠。”

“你！”郁景彥皺眉冷瞪著他。

思索片刻後，她長長地吐了一口怒氣，轉身回屋，拉著阿韞叔和何嫂的手，親切地笑道，“女兒阿玉見過爹娘。”

說完，眸光冷射向面具臉，面上盡是不屑。

烈焰也並不計較，覆於面具下的俊顏卻不由帶笑。

之後他仔細做了一些吩咐，便帶著司浩離開。

自此，郁景彥便以阿玉的身份重行於世，沫兮貼身相護，一步步踏向那未知的宮廷旋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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